那日士子辱骂马超事件过后,灾民便发现,马家对待灾民的态度有所不同了——他们发现了一个好的改变和一个坏的改变。
首先,好的改变是,马家发放的救济粮开始变得慷慨宽裕起来:早上,是一碗热粥,筷子插到粥里都不倒的那种;中午是两个大糟粑和一碗热汤,海碗管饱;晚上,还有一顿稀饭,不太管饱,但绝对不会让人饿得睡不着觉。
而坏的改变就是,马家不再是如以往那样,任何饥民都救济。可以领用救济的,是那些参与长安震后重建、真正心向马家的灾民。
起初刚执行这个改变的时候,的确出现了不小的骚乱。不少领了马家救济粮吃完之后便闲得无事在墙角根儿编排马家的无赖地痞,想不劳而获,仗着身强力壮想抢夺灾民的手中的粮食。但闹事的第一天,他们就看到了马超的决心。
两千多的人头,被割下来悬挂在难民营的显眼处。那些人,都是被马家军就地处决,没有任何审判和其他繁琐的程序。在特殊时期,暴力享受了一次特殊的优先权。
长安的灾民,渐渐有些明白马超的用意了——马家开始用他的冷硬和强势,来甄别和筛选它的子民——它不再像以前那个悲天悯人的老好人,什么人都救济,而是如一个新站起来的君王,用他冷血的姿态,向司隶百姓表达一个很明显的信号:顺昌逆亡!
新命令执行的第三天,司隶各地的难民营前,都悬挂起了头颅。整个司隶地区,一时之间,弥漫着一种让人看到希冀又充满恐惧的气息。不过,对于那些真正的穷苦百姓来说,他们有些喜欢这个灾荒之年了——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们终于可以吃饱肚子了。
纵然是风调雨顺的年景,那些沦为整个封建社会最低层的庶民,他们也未有过吃饱饭的记忆。而如今,只要在马家的救济点那里,说出自己的名字和籍贯,就可以领到救济粮。无论老幼妇孺,只有肯为马家出力,肯为重建司隶出力,都满足马家救济的条件。甚至,对于那些丝毫没有劳动能力的老人和孩子,马家还会专门送入窝棚抚助赡养。
早上的第一碗饭,陈皓杰吃得极为香甜。记忆当中,他从出生就没有吃饱过,他的记忆里永远是可怕的饥饿,那种感觉就像附骨之蛆,扔不掉甩不脱。尤其是前一个月,马家任何人都救济的时候,一天一顿的稀粥,老是饿得让陈皓杰全身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呻吟。心肝脾肺肾,全部在呐喊,看到什东西都像是食物。
但幸好,陈皓杰很感恩,没有说过一句诋毁马家的话。稍微有些力气的时候,他还总是热心去救济点帮忙。不过,如今,他知道自己需要赶紧吃饱饭,然后去搬石块去。
“怎么样还能吃得饱吗”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虽然不是那种清脆的女音,但陈皓杰感觉那声音有种他从未有过的自信和金属般的杀伐。由此,陈皓杰将脑袋从海碗当中抬起来——他看到一张英俊异常的脸。
陈皓杰发誓,那个男人,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男人。在他所有接触的那些人当中,从未没有一个人,能像眼前这个人一样,长得那般让人赞叹。只可惜,他蹲在墙角和陈皓杰捧着一样海碗胡吃的形象,让陈皓杰的惊叹硬咽回了肚中。否则的话,陈皓杰相信,他一定会大笑几声的。
“怎么了”那人看陈皓杰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疑惑地摸了摸脸。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露出好看的笑容。
“你这样的公子哥,能搬得动那些石块吗”陈皓杰上下看了看那人的装扮,他觉得,那个人之前,一定是生在不错人家的公子。
“嗯”那人有些发傻,但随即似乎感到很有意思一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放下碗筷,走到一块半人高的石头跟前,微一用力,便将那石头举了起来:“别看我瘦,骨子里全是肉!我有的是力气”
“放下,快放下!”陈皓杰急了,赶紧让那人将石块丢了,拉过他说道:“你有这力气,还不如一会儿多用在给马家出力上面,显摆在这里,真是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