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达是否太危言耸听了”王允听荀攸突然如此说,心中不由一跳,蹙眉说道。
荀攸听后,丝毫没有变色,只是微笑不语。王允见荀攸如此,不禁又开口说道:“昔光武帝于清阳大破铜马农民军一战,是时,光武帝率众十万余人与铜马军四十万人对峙,胶着数日难分胜负,光武帝乃决定敛众坚守,另派游军断其粮道,抄其物资,铜马军攻坚不得,掳掠无获,饥疲困顿,被迫撤走,光武帝全线出击,大破其众。”
而荀攸听罢,还是不言语,只是看着吕布,似乎想听吕布的意见。而王允此时却有些焦虑了,带着一丝不甘又说道:“好吧,老夫直言。此计乃是老夫动皇甫义真身上得到了灵感。”
说到这里,王允脸色微微一红,但却随即掩饰掉,继续说道:“当年,皇甫车骑在陈仓大破羌人叛军一战,羌军十余万围攻陈仓,皇甫嵩率众四万奉命解围,他知道羌人骁锐难以争锋,遂驻军附近以为声援,以坚守军斗志,但不出战;陈仓要塞,城防坚固,羌军围攻百余日不下,疲惫不堪,撤围退走。后皇甫嵩发兵追击,一战破敌。今日长安局势,比之当年皇甫嵩陈仓一战宽裕甚矣。老夫预料,大破董卓旧部,只在翻手之间尔.......”
“司徒大人当真如此以为”荀攸此时不得不开口了——王允都透了老底儿,假如此时他还不开口的话,便实在太藐视当朝司徒了——不过,即便如此,荀攸仍不愿放弃勾出吕布枭雄的本色,开口向吕布问道:“吕将军认为,此计当真可乎”
“司徒大人虽经历战阵,但恐怕没有深入士卒之中。若是真依此计,布私心以为,恐怕也有一丝不妥.......”吕布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恐怕在荀攸面前隐藏不了什么。
“哦”王允这下诧异了,不禁带着一丝震惊的眼神看向吕布:此狼子,竟然也知战略而公达又是如何看出吕布在虚以为蛇的难道说,吕布他有私心,并不甘心受士族所制......
一瞬间,纷沓的疑惑接踵而来,王允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疼。不禁恨恨皱了两下眉头,不甘心地承认道:人老子,有些事,果然没有年轻人看得清楚了.......不过,眼下长安之危乃当务之急,还是先制定出长安防守之策,报出了新政权之后,再烦忧其他之事吧。
“兵卒只是粗人,他们不懂什么战略战术。唯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吕布看着荀攸熠熠闪光的眼神,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荒谬的想法:此人一眼洞彻人心,又深晓战略大局,若是我与之交好,助我一臂之力,那自己何必要苟且蜗居于这朝堂之人,任人摆布马超之所以那般威风有为,不正是因为他有雍州一地引以为根据吗........
这个念头,兴起的很快,而吕布掐灭得也很快——荀攸出身荀氏望族,自己只是一边塞武人,且声名狼藉,荀攸又岂会多看自己一眼——然而,这念头终究是升起来了,吕布蓦然发现,自己就算埋藏得再深,却根本不可能再当没兴起过一样........
“所以,士气之事,至关重要。兵卒若是知道他们能打赢这场战,就算明知冲锋极大可能会死,也会一往无前。而若是知晓此战必败,那纵然是韩信在世,也不可能扭转乾坤.......”
吕布的话,终于说完了。不过,刘修却疑惑起来了,开口问道:“夫君,我们说得是司徒大人之策,你怎么突然又说道士气上面来了妾身虽然也知士气确然重要,但这两者,难道还有什么联系吗”
荀攸看着刘修,笑了;而王允则是一脸颓然,很显然,在场之人,全都听懂了。吕布看着刘修的确想知道,便在荀攸不语、王允苦思之际,向刘修简单解释道:“如今形势和光武帝、皇甫嵩那时的形势不同:虽然同样是众寡悬殊,但光武帝和皇甫嵩均有一个巩固的后方,而我们却没有。大敌压境的情况下,防卫战成功的关键在于守军的斗志,守军的斗志来自于坚守成功的希望。而希望在哪里就在于后方会给予有力的支援,在守不住的时候,会有救兵前来解围;如果没有外援,是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比赛,谁还会拼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