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继边郡之后,代国和中山国也开启抓捕行动。国内的游侠闲汉,以及从边郡逃出的恶徒野人,陆续被抓起来,十个绑到一起,送到边郡换取牛羊。
动静这么大,消息自然瞒不住。
事情传开后,非但无人加以指责,反而有不少郡派人来,询问边郡是否还有耕牛,他们乐意用人来换。
就这样,边郡的劳力问题很快得以解决。
押来的恶徒和游侠不肯合作,完全没问题,有各郡决曹亲自传授经验,并有手段过人的狱吏教授军伍,敢不合作,直接吊起来做典型,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收拾,很能起到警告作用。
高达三米的木桩排成一排,恶贯满盈的刑徒被一个个吊起来,照三顿抽鞭子,挂在高处风干。
目睹这一场景,再大的心气也被戳破。
甭管之前是如何凶狠,落到狱吏和军伍手里,都得老实干活,心甘情愿进行劳动改造。好好表现,争取刑满释放的日子早些到来。
更卒不需要服劳役,自入营日起,就被集中起来,和正卒一同训练。
以云中骑为模板,边郡训练骑兵,绝不囿于校场,基本上是训练半个月,能够马上开弓,持刀冲锋,就将队伍拉到草原,和胡骑进行实战。
一般而言,更卒缺少战斗经验,先是由老兵带领,出击几次之后,刀上见过血,才开始独立作战。
骑兵之外,军中不乏步卒。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赵嘉所部。
自从被调进魏悦驻守的要塞,赵嘉就开始埋头练兵。
之前条件不具备,资源所限,许多项目不能上马。如今条件成熟,赵县尉撸起袖子,决定大干特干。
要塞紧邻胡市,军营中的喊杀声,市中清晰可闻。
看到二十多名匠人被调入军营,许多胡人都感到好奇,不知晓汉军是如何训练。只是为小命着想,再好奇也不敢窥探。被选为正卒的胡骑更是三缄其口,绝不对外透露半句,哪怕亲人都不行。
不只是胡人好奇,包括魏悦在内,军营上下都对赵嘉命人建起的训练场感到惊奇。
“阿多,此物何用?”
魏悦从草原折返,一同入营的还有远道而来,往郡中递送军情的李当户。
两人走进校场,迎面见到高过三米的木墙,墙后连有索道,还有数排木桩,以及深达两米的土坑。看了有一会,两人还是想不明白,这样的木墙和土坑是何用途。
“不急,稍后且看。”
待匠人拉过绳索,确保一切都没问题,赵嘉朝文吏示意,后者立即组织小吏,站到匠人制成的训练器械旁,相隔五十步,同时吹响木哨。
身着皮甲,背负大盾、弓箭,腰间佩有短刀的步卒飞速集结。
卫青、赵信、赵破奴和公孙敖赫然在列。
伴着三声长哨,两名步卒同时行动,抓起地上的石锁,用力投掷出去。其后登上木桥,在巴掌宽的长桥上飞跑。落地后奔向木墙,从背上解下爪钩,用力投过墙面,似猿猴一般攀援而上。
待到墙顶,两人争抢一条索道,动手时毫不客气,一人差点被从墙上掀翻。另一人抓住机会,手脚并用,当先沿着绳索攀爬而过。
索道尽头是一座木塔,塔上高低不平,触动机关,立刻有木板从四周弹起。
先到的步卒单膝撑地,尽量稳住身体,双手开弓,箭尾刷成红色的铁矢凌空飞过,一支接一支钉在木板上。
可惜木板下同样设置机关,数息后突然移动位置。
眼睁睁看着两支箭脱靶,步卒没时间补射,赶在小吏吹响木哨前,径直从木塔跃下,数步后跳进沙坑。跑过一段距离,从坑中攀起,徒手爬过土垣,躲避从两侧飞来的箭矢,以最快的速度跳过几条木桩,冲向木台,用力踩了下去。
“鹿队胜!”
小吏举起三角旗,吹响木哨,宣布首局胜者。
落败的步卒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前,直至越过所有障碍,双脚踏上木板,才不甘的扯掉头盔,大口喘着粗气。
继两人之后,步卒陆续出发,一个接着一个,争先恐后攀越障碍。
石锁和木桥很容易通过,木墙成为天堑。
不是爬不过去,而是爬到墙头,稍不留神就会被人踹下去。
墙底铺着细沙,且有绳索保护,落下去基本不会受伤,但却要从头再来。连续几次,里子面子都没了。
几个虎队的壮汉被掀翻三次,合力攀上墙头,也不想着前进,而是专盯着鹿队,上来一个掀翻一个,合作中生出默契,几乎成了铜墙铁壁。
卫青和赵破奴十分机灵,一人引开对手注意,另一人借机踏上索道。之后再回身一踹,将拦路虎踹下木墙,帮同伴一起前进。
看到这一幕,赵嘉不禁勾起嘴角。
魏悦面露沉思,李当户则是双眼放光。
待步卒全部越过障碍,文吏统计胜率时,李当户一把揽住赵嘉,兴奋道:“阿多大才!”
魏悦双眼微眯,重新戴上头盔,拍拍李当户的肩,笑道:“比一比?”
“正合我意!”
场地被清理出来,步卒和骑兵围在四周,赵嘉亲自吹响木哨,魏悦和李当户同是一身黑甲,如箭矢般疾射而出。
起初,两人齐头并进,不分上下。
直至攀上木墙,魏悦突然提速,稳稳立在墙头,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出腿,将李当户踢飞出去。
砰地一声,李当户跌落在地,脸朝下。
呸呸吐出两口搀雪的沙子,李当户再爬,二度被踹;继续爬,三度落地。终于忍无可忍,大怒道:“魏季豫,你故意的!”
魏三公子长身而立,俯视手下败将,转身踏上索桥,轻轻松松越过障碍。
军汉们轰然叫好,赵嘉咬着木哨,默默无语。
从小到大,魏三公子貌似一年比一年黑。拔萃出群到如此地步,果真非常人所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