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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守鄂岳的刘信达,陷入到了极大的困境当中。
新年过后,朱友贞于长安正式登基,成为了短短数年的大梁王朝的第三任皇帝。朱友裕在位不过半年,实在太过于短命,没有多少对比的价值。而现在朱友贞治下的大梁,比起朱温在时的大梁,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朱友贞失去了南方的大片统治区域,衮海,武宁,淮南连续丢失,使得梁王朝的统治区域只剩下了中原的一部分以及关中,再回上朱友珪治下的蜀州。但问题是,蜀州的情况有些暖昧。
朱友裕与朱友贞互相残杀的时候,朱友珪秉持了一个观望的态度,既没有响应朱友裕的勤王诏旨,也没有回应朱友贞的讨伐檄文。
而在朱友贞获胜登基,向蜀中派出使者,加封为朱友珪为蜀王,辅国大将军兼中书令,朱友珪亦是欣然接旨,似乎承认了朱友贞的皇帝地位,但问题是,在这个同时,他又接受了由盛仲怀带领的一部分自长安溃走的朱友裕旧部,这其中最要命的便是有朱友裕的皇后,代超的嫡女代淑以及朱友裕的长子。
代淑以及朱友裕的长子,被朱友珪接到了成都安置,而盛仲怀却被委以了重任,成为了驻守汉中的最高长官。
这就有些尴尬了。
偏生此时此刻的朱友贞还发作不得,眼下的局面,他急需要朱友珪的支持来稳定军心,以及稳定西南局面。
明明朱友珪包藏祸心,他也只能装聋作哑,故作不知。
与朱友珪坐拥蜀州,暂时不用考虑受到谁的侵犯不同,刘信达却正在被放在火炉之上煎烤。
新上任的皇帝陛下,加封了刘信达为骠骑大将军,总领鄂岳军政两事。但同时,随着加封诏书一同而来的,还要求刘信达死守鄂岳。
现在的鄂州,已经处在三面遇敌的状态之中,丁俭主政之下的荆南已经在渐渐的恢复元气,有了田国凤陈长富顶在襄阳,丁俭可以毫无顾忌地将目光投诸到鄂岳。岳阳的钱彪一直就没有停止过用兵,即便是在去年最为寒冷的季节之中,两方面的交战都一直在持续着。而随着淮南落入唐军之手,来自东面的威胁,已经成为了刘信达最大的心腹之患。
而在水上,洞庭湖的郑文昌一直在与鄂州水师缠斗,想来不久以后,李浩统率的唐军内河水师,必然也会逆流而上。
从战术上来讲,鄂岳其实已经没有坚守的必要了。因为有九成的概率,是守不住的。但从战略上来讲,此时的大梁又必须要扼守着这个探入南方的支点。鄂岳的地理位置太过于重要了,如果能守住这里,大梁一旦缓过气来,便可以重新投入人力物力来经营南方,而一旦连这里也失去了,大梁就真的被锁住了。
朱友贞也好,刘信达也好,对于田国凤的痛恨都是发自内心底的,如果山南东道仍然掌握在梁军手中的话,那情势是完全不一样的。
刘信达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明知道事不可为,却仍然要为了大梁在南方的利益,为了那么最后一口苟颜残喘的气儿而竭尽全力。
而朱友贞为了鼓舞刘信达的士气,亦下令忠武军节度使康震向鄂岳派出了一支一万人的援军,进驻安陆,同时下令康震的忠武军节镇移驻信阳,以确保刘信达的退路,在万一出现问题的情况之下,可以让刘信达一路退到忠武军的地盘之上。
同时,也保证有一条能够给鄂岳输入后勤物资支援的通道。
当然,这些举措,都是为了让刘信达没有多少顾忌的可以死守鄂岳,给刘信达的诏旨之中,是不到最后时刻,绝不能放弃鄂岳之地。
刘信达自己也很清楚,不管是为了大梁,还是为了他自己,都必须守住鄂岳,以图将来。但可以想见得到接下来的困难。所以刘信达在鄂岳开始了大刀阔斧的举措。
首先便是放弃了大片的土地,强行迁移农民到主要城镇的周边,鄂岳经过近两年的战斗,百姓损失极大,大量的土地荒芜,即便是城镇周边,也有很多的土地无人垦种,在冬日里,刘信达派出军队,强行将这些百姓迁移,开春之后,刚好赶上春耕。如此以来,他便可以将自己的力量集中起来使用,同时也造就了大片的无人区。
大量的鄂岳青壮被编入到了府兵当中,平时耕种,一旦有战事,立即便能集结成军,在将他们的家眷撤入城中作为人质的情况之下,不怕这些人不卖命。就算战斗力不成,但作为迟滞敌人进攻的炮灰,也是不错的。
其次就是向朝廷要求,一定要让占据蜀地的朱友珪出兵荆南襄阳诸地,哪怕摆出一个样子也好,这样,可以牵制住丁俭与田国凤的力量,使他能够有足够的力量应对岳阳钱彪以及来自淮南方向上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