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不多时,一名卫同知小跑过来迎接,朱植也就召宁庸率两百围子手下船,出码头往北面三四里外一座板墙修筑起来的营地,进辕门就见小校场一角处有一圈士兵守卫,那中间空地上站着十几名身着粗布衣的工匠。
朱植并没兴趣观看本卫指挥如何从数百匠户中筛选出一名白莲香主,直接去卫指挥军帐中用茶坐等,就在天色渐黑,夜幕降临,大帐中也点起了四盏玻璃罩油灯时,高文泰和戚斌才与那卫指挥一起来见,并带进来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五花大绑的中年壮汉。
“经筛选审讯,这就是那名混进来的逆贼小头目,名叫林德海,山东青州人,另有随从下属一名,子女各一名”
“嗯林德海把头抬起来”朱植闻言一怔,这壮汉此时满脸淤青,口鼻正流着鲜血,厚绒灰布短褐的胸前还有两个大脚印,低着头的样子看起来很狼狈,一时没认出来,待对方缓缓抬头,果然正是曾在齐王府广瞻仓见过一次,且自称白莲北宗的林德海。朱植不由嘴角一翘,冷笑道“前年你密邀本王初见,竟敢正面抗礼,还大言不惭承诺可帮本王办一件事,而今再见面却已沦为阶下囚,如果你没有活下去的价值,你懂的”
高文泰与戚斌闻言不由对视一眼,都有些惊奇朱植似乎认识此人,不过两人知道且参与的隐秘事情已经很多了,也就陪坐在侧没动。
而旁边庄河卫指挥使却不傻,自己的卫所匠户中竟然有白莲余孽,幸好有辽王插手,不然这事传出去,他是不死也要脱层皮,这时便起身拱了拱手,想要开溜。
朱植却笑了笑道“刘指挥本王许你旁听,你以后更要当心此类事情”
“这是末将谨记”刘指挥本名叫刘文举,三十五六岁年纪,听朱植此言,瘦长黑脸顿时一僵,站起刚转过身踟踌了一会儿,只得讪讪一笑,有些忐忑不安地重新坐下,再转头看向林德海,目光尽是恼恨之色。
而林德海见是朱植当面也有些意外,怔忡出神思索片刻,面色反而坦然下来,勉强一笑道“若非座下出了卖主求荣之辈,林某也断不会落到这一步。而辽王殿下既如此说了,林某觉着自己还有些用处,看这辽东近海时有船队赴朝鲜,不说南方海域,就是这黄海、东海也未必安全。”
“呵是吗”朱植不置可否,但海上的情报他还真没有触及到,目前仅从朝鲜与琉球山南国、瓜哇等获得有限的一点消息,而且不一定可靠,顿时来了兴趣,又道“愿闻其详但若只是一般事情,或没什么大用,那你就免开尊口。”
“据林某所知,辽王殿下建藩辽东有备倭之权,林某不但能海上的情报以助殿下平倭立功,或许还能为殿下牵线搭桥,招揽一些海商为殿下所用,不知这样的条件可否换得林某一线生机”林德海目露探询,并带着几分期许之色地问。
朱植心中有些微意动,却轻笑一声道“你说的海商是海寇吧若是你这种身份的不要也罢,本王的水师渐成规模,只要获得确实情报就完全可以剿灭他们,你这个条件远远不够。”
“殿下应该知道,从事我这种传经授道的人是不可能去海上跑买卖的,那没人气,经营不出根基,对吧”见朱植皱眉,面露不耐之色,林德海只得继续道“曾经的义军遗孤,在海上颇有底蕴身家,苦于海上营生不是长久之道,欲投效朝庭却没门路,当然林某自己也有一点家当,这样无论如何也是足够了”
钱朱植现在并不缺,对方抛出这么个诱饵当然是想脱身,朱植无所谓地一笑道“你错了本王并不爱钱,也从不缺钱”
“三千万贯只多不少”林德海满以为说出此数,几人会脸上变色,但结果有点失望,都一副无动于衷,他看了看旁边高文泰等人,迟疑了一下又道“加上现成的船队和人手,殿下若收编过来打倭寇那是事半功倍,林某为殿下办成此事,只希望殿下能一个容身之处。”
三千万贯听起来是有点吓人这相当于整个大明三四年的全部税收,但仅仅是数字也就不过如此了。朱植眼皮都没眨一下,心中却在寻思,有这么一笔横财,发还是不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