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植当然也有自己的判断,如率兵赶到的那天晚上,老谷爷就到他大帐单独提示,能让燕藩与杨木答忽达成一致密约的必然是都想除掉朱植本人。
而燕藩自不待言,杨木答忽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很简单,如果朱植在寒冬前战死在辽东,那杨木答忽就可以继续南下吞并火尔哈八部,还不用担心受到呼伦四部的干预制约,因为他们明年开春要北上迎战北山女真,为了稳住西面的恶邻,说不定还要主动来结盟,这对杨木答忽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
而大明一方呢,朱植都战死辽东了,当然是朱棣来顺势接收辽东兵权,等到入秋再招抚,杨木答忽已吞下火尔哈八部,连呼伦四部都要成为附庸了,当然需要稳一稳,那么顺势而降成为朱棣在辽北的得力臂助真是皆大欢喜啊
若这个假设真实现了,大明朝庭还能怎么样,老朱就算再暴怒,可人死不能复生,他只会更依赖燕王稳定辽东边防,但同时父子间的裂痕与互相防范也进一步扩大,仅此而已,这在朱棣来说并不是很在乎。
所以,朱植现在有一种极度的不安全感,不过因为自信也不至于方寸大乱,只是恼恨于那个“好四哥”的歹毒,至少他就从没考虑过要彻底弄死对方。
不死不休真到这一步了吗朱植也不由扪心自问,他想做的无非是在将来大变之后自己去殖民开国,同时顺势为大明做点什么,或留下点什么,但这与朱棣意图夺嫡有着根本的矛盾,既然如此,那就暗战一场好了,真以为这天下是你一个人的棋盘吗
想到这些,朱植直接开口作出决定道“本王不出现,他们是不会主动暴露的,但我方北上之时,可出前锋五千骑奔袭野鹿原大营试探一下,就以周总兵率本部一千骑、锁失哈率火尔哈四千骑从征,无论是否遇敌都要及时南下与主力会师作战。那么明日一早,前锋先出发,主力可延后到晌午再拔营。”
落雁泊在野鹿原东南约一百里,距朱植现在的大营约两百里,溯木伦河西岸北上四天可到,但朱植完全可以走个六天,按预计,他到时,周兴应该也回师带来野鹿原的战况,那落雁泊的敌情就可进一步明确,而分兵与否也问题不大了。
就算周兴、锁失哈不能及时赶回,他手里还有一千围子手侍卫最为可靠,其次呼伦四部一万骑忠诚度最高,不说与纳喇部的联姻,局势如此由不得他们心存异志,与西阳哈所率六千骑一样,绝没有倒戈的理由。
这样还剩一万七千骑,与杨木答忽兵力相当,胜算仍是很高的,虽说兵力成分混杂,但此前的工作绝不是白做的,如果关键时刻让老谷爷出面,甚至有可能让杨木答忽一方未战先军心大乱。
“末将等遵命”周兴站起来拱手抱拳道。
朱植随手签好军令,发给周兴去先调齐兵力,并准备好干粮,后勤方面的事都是西阳哈、锁失哈负责,武器铠甲还是朱植早前截留文廷震等回师兵力的,这次并没带多少,还是尽量使用各部族自己的存货,否则明年打北山女真就没有足够可用的武器了。
十月二十一日一早,周兴、锁失哈率五千骑先行向西数十里,再行折道北上,这样走西面的沿江荒原可避开险地,以防伏兵。
而朱植当天一早送前锋出发回营,再打发祁大有、陈美等人率护送黛文、绵里朵等女眷去江南岸的甫答迷城等着,不过临走时,祁大有见朱植身边侍卫兵力太少,调出三百骑羽林卫从征,尽管这有点心思不纯,可多半也是好意,朱植也没推辞。
以女真族兵为主力出征,好处还是不少,不必沿途建立后勤粮草补给站营地,以火尔哈部五千杂兵赶着数万牛羊,及一定的草料用勒勒车、穹庐车随在大军后面跟进就可以了,但士兵也不能尽吃肉,还要带些干果、粟麦、咸菜、腌肉和油盐的,还能沿途挖些野菜,特别茶叶一定要有,不然会很快得夜盲症及各种疾病,古人虽不知道维生素,但却发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