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广孝!薛某可是等你多时了……薛整有些激动起来,脸面从墙角移开,闭上眼睛平稳了一下心绪,转头目视鱼九渊点了点头,示意他做好准备,接着再向墙缝探视。
只见姚广孝带着两名道士、四名军士走出城门约十来步就此站住了,先是向城内街道举目远望了一会儿,目光扫过街道边两座才开工的宅院稍稍停留了一下,随之转过身,仰起脸向城头望去。
薛整转身向鱼九渊看去,两人目光对视,面色都有点复杂难看。相距约百步的距离,以一般围子手侍卫们的箭术很难一箭中的,墙头一露面很可能就惊走了对方,而鱼九渊并未从过军,虽说手上刀法不错,但箭术也只一般,即算是用强弩,这么远同样没把握。
此时街对面另一座宅院半墙后,李子明同样一脸郁闷,本来这个距离他仍有把握,但半墙外有一大堆木料码放了一人多高,对方一转身恰好被木料堆挡住了视线,只能看到一点点僧袍飘动。
李子明手托军弩,心中后悔得要死,早知道对方一出现时就放箭,就那么片刻工夫再也难找到角度了,他回头左右张望了一下,或许门边可以试试,便平掌于身前示意士兵们不要轻举妄动,蹑手蹑脚移步到门侧,再小心向城门后一看,顿时一脸懵然,那群人正好向城门北侧走动了数步,这下门边又没合适的方位了。
同时,街道南侧宅院里,薛整仍在墙角处观望,鱼九渊靠近过来,有些不耐地小声道:“这样不是办法,那和尚怕是不会过来了,隔太远很难一举围捕,要不我去将他们诱骗过来,薛先生寻机调度如何?”
“诱骗?不可打草惊蛇,他们昨天下午就到了井盐坊那边,去河堤和盘山城都看过了,我一直没打到合适机会下手,现在离他们入套只差一步,宁可等下一次机会也不要惊走了。”薛整有些不放心,摇了摇头道。
鱼九渊咧了咧嘴,心中有点不甘,但对自己的箭术又没信心,气闷得不行,便上前低声问领队百户,那百户一听倒跃跃欲试,立即招手让二十名臂力强、箭术准头好的侍卫上前,低声嘀咕了几句,以两人一组分散开到半墙后,只等鱼九渊一声令下就直起身放箭了。
薛整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下,却也没阻止,毕竟这方面的事还是武人们比较专业,他只擅长情报分析和统筹定策,便继续以脸靠墙窥探,只见此时那群人仍在原地,指点比划着城墙高度与厚度小声交谈着什么。
“呔!哪来的野和尚臭道士,这儿是军卫知道不,是你们能看的吗?快走快走……”很不巧,这时驻军百户从城头下来,见那群闲杂之人恰好站在城防警戒线处,这可是一个微妙的距离,却没有什么明确划线和规定,不是经验老到的军官看不出来,那百户却是机警得很,马上一脸嫌弃地大喝驱赶。
人群中前位置的年老僧人正是姚广孝,他长得面容清瘦,蓄着花白长须,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就是一双三角眼显得阴微狠毒,让人一看就心生反感。姚广孝于洪武初便被召入京,但却为老朱所不喜,没授他僧官,只赐了僧衣,后姚广孝走僧录司官员的关系入天界寺持单,但仍没得到任何官职。
直到洪武十五年马皇后病逝,老朱挑迁高僧随侍诸王讼经祈福,姚广孝再次请僧录司左善世宗泐举荐入燕王府,后随之到北平任庆寿寺住持,常出入燕王府,自此成为燕王朱棣的谋主。
“呵呵……老衲等是游方僧人,这就走……这就走!”姚广孝三角眼寒光一闪,马上单手竖于身前,微微躬身一礼,在两名道士和四名军士的簇拥下向城门洞走去。
那百户就站在城墙甬道口台阶下,相距约二三十步远,他一眼就看出那四名军士的步伐有些不对,顿时又喝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有没有腰牌验讫路引?拿来我检查一下!”
“有的有的!”那群人一听,脸色齐齐一变,脚步陡然加快,后一名军士不得不转身停下应付,取出一张路引举在手里,但却没上前的意思。
那百户正有些踟蹰着要不要过去查看,就听远处蓦地一声尖锐哨响,弓弦啪啪声不断,那手持路引的青衣军士顿时身中数箭,而刚到门洞口处垫后的三名青衣军士也是猝不及防,后背纷纷中箭闷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