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穹看了看罪业,三寸长短。</p>
“这是从安明县收来的?”</p>
“你若不信,便拿去验验!”武四缩在在树下,继续打盹。</p>
徐志穹把犄角还给了武四:“你自己去罚恶司验吧,兑换功勋的规矩,夏琥应当教过你。”</p>
武四抽抽鼻子,摇摇头道:“我这把年纪,还在乎什么功勋,只要交了差就行,这犄角,谁想要,我就让给谁。”</p>
徐志穹笑道:“那不行,这功勋可不能随便让给别人。”</p>
武四不耐烦道:“那姓夏的判官说了,只要我写个契据,就能把功勋让出去!”</p>
徐志穹蹲在老汉身边道:“我不许你让,你必须得把这功勋兑回来。”</p>
武四道:“你怎么管的这么多,我不认得路,也不想去罚恶司,你能怎地吧?”</p>
“你不想去就能不去么?我现在就带你去!”徐志穹和他卯上了。</p>
不是他有意难为这老汉,是因为他觉得武四的身份很特殊。</p>
他应该是某个道门的前辈,先去罚恶司,再去阴间,或许有人能认出他。</p>
徐志穹一再坚持,老汉也实属无奈,只好跟徐志穹去了罚恶司。</p>
到了罚恶司,徐志穹找到赵百娇给老汉判桉。</p>
桉子好判,这是一个负责征赋的胥吏,孽镜台上,他征税时两脚踢翻了一名独居老妪,将老妪的钱财粮食尽数拿走,却没再管这老妪死活。</p>
老妪在家中撑了半日,最终呕血死了。</p>
这胥吏夜里回家,路过一颗老槐树,武四突然从槐树上跳了下来,正压在胥吏头上,将他活活压死。</p>
又是这手。</p>
看来武四很擅长坠落式打击。</p>
这名胥吏不知道自己死了,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模样很是嚣张,指着赵百娇连声叫骂:</p>
“恶妇,立刻把你爷爷放了,跪地上给你爷爷磕一百个响头,否则爷爷让你千刀万剐,再让你抄家灭门!”</p>
赵百娇大怒,抄起棍棒毒打了胥吏一顿。</p>
这胥吏是个刚强的人,抱着脑袋连连磕头,冲着赵百娇喊道:“你不要打我,我给你磕一百个头,磕九十九个都不算好汉!”</p>
磕多少都不管用了。</p>
赵百娇正要重判,可徐志穹故意让百娇拖延了一下时间,他暗中找来陆延友,让陆延友看了看武四。</p>
陆延友盯着武四看了半响,摇摇头道:“没见这人有什么特别之处。”</p>
徐志穹又让百娇拖延了片刻,把上官青请了过来。</p>
昨夜赏善大夫房佩茹来了,陪着上官青多喝了几杯,桃子配酒,有些上头,上官青昏昏沉沉,看了老者半响,摇头道:“九品判官,没什么特殊之处。”</p>
上官冢宰也这么说,徐志穹也没再多问,让百娇写判词。</p>
写到末尾处,赵百娇不太好落款:“这位老人家的判官之名是……”</p>
差点忘了,徐志穹没给武四起判官之名。</p>
准确的说,他新收的一百多名判官,都没起判官之名。</p>
“要不,就叫四武吧。”</p>
“四五?”武四很不满意,“你怎么不叫六七呢?这也太草率了!”</p>
徐志穹思量半响道:“要不就叫小武?”</p>
武四皱眉道:“判官之名,是为了掩饰凡尘身份,这名字里就不该再有武字!”</p>
这老者还真是懂行。</p>
徐志穹又思量许久,没想到合适名字。</p>
武四苦笑道:“取个名字,有这么难么?”</p>
徐志穹也觉得纳闷,取个名字应该不难,可看着武四,徐志穹就是想不出来。</p>
“要不就叫老汉吧!”</p>
赵百娇一愣:“这算什么名字?”</p>
武四叹口气道:“也好,叫老汉,正好掩人耳目。”</p>
他既是满意了,判官之名也就定下了,徐志穹带着老汉去了阴司。</p>
等到了阎罗殿,聂贵安盛情相迎:“马长史,多日不见,兑凭票这点事,还用您亲自来么?”</p>
“我刚收了一个徒弟,刚入道门,不认得路,我带他亲自走一趟。”</p>
“徒弟?”聂贵安看了看武四。</p>
这把年纪,刚入道门?</p>
聂贵安看了看判词,又看了看那名胥吏:“哎哟,又是大夜郎国来的贵人,我这可得好好招呼着。”</p>
聂贵安是苦出身,最恨这种无耻胥吏,收下判词,写了凭票,吩咐掌刑下重手。</p>
徐志穹收了凭票,见聂贵安没有什么特殊反应,且带着老汉离开了阎罗殿。</p>
他前脚刚走,钟剑雪和一名男子来到了正厅。</p>
这名男子,正是北方七宿之一,虚日鼠,许日舒。</p>
两人之前商议了一些事情,许日舒对钟剑雪近日的作为还算满意。</p>
待走到正厅,许日舒对钟剑雪道:“莫再送了,今后你且多加提防,若是见了不寻常的人或是不寻常的事,一定要告知我,不要轻易决断。”</p>
钟剑雪连连点头,许日舒刚走到门口,忽然抽了抽鼻子,转身又去了聂贵安的偏厅。</p>
钟剑雪不解其意,赶紧跟了上去。</p>
聂贵安不知许日舒的身份,还以为来了判官,正要上前招呼,见钟剑雪走在身后,急忙向殿君施礼。</p>
许日舒问道:“适才是不是有人来过?”</p>
聂贵安一愣,看了看钟剑雪。</p>
钟剑雪眉头微蹙:“前辈问你话,只管如实作答。”</p>
殿君都叫前辈,这人来头不小,聂贵安赶紧答道:“马尚峰马判官来过。”</p>
许日舒诧道:“他来作甚?兑凭票么?”</p>
聂贵安点点头:“是兑凭票,不是给他自己兑,是给他弟子兑,一个老汉。”</p>
“那弟子叫什么名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