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刚过，隋智带着徐志穹去了百花庄。</p>

是不是早了点？</p>

百花庄还没打洋呢。</p>

一点都不早。</p>

徐志穹以为隋智要深夜潜入百花庄，查探消息。</p>

可实际上，隋智是来百花庄谈生意的，谈正经生意。</p>

绮罗锦是锦缎中的上品。</p>

百花庄出的百花锦，是上品中的上品。</p>

隋智是来买锦缎的。</p>

两人进了铺子，铺面不算太大，在县城大小绸缎庄里只能算中等水平，与上下三层的大铺子还有不少差距。</p>

店里伙计正在招揽生意，看见隋智和徐志穹走了进来，赶紧上前招呼:“两位客官，买绸缎？”</p>

隋智一笑:“来你这不买绸缎，难不成买蜡烛？”</p>

伙计引着两人来到柜台，逐一展示各色布料:“这是新出的花素绫，这是上等浮光锦，这是一等的软烟罗，这还有刚上架的妆花缎和天香绢，您过过眼，看相中了哪一样？”</p>

“过眼，这都看不入眼，可怎么过眼？”隋智冷笑了一声。</p>

伙计赶紧应承道:“客官眼界高，且说您想买哪样，我再看看小店有没有。”</p>

“来你们铺子，自然是买百花锦。”</p>

伙计笑道:“小店既是叫百花庄，店里的锦缎都叫百花锦。”</p>

“别扯澹！”隋智沉下脸道，“我要买真锦。”</p>

这话什么意思？</p>

百花庄还卖假锦么？</p>

当然不卖，卖了假货就等于砸了他自己家的招牌。</p>

那真锦又从何说起？</p>

百花锦确实是锦缎中的上上品，但只经营上上品，这商道就走窄了。</p>

平民百姓穿的麻布、粗布，这里自然是不卖的，但普通的上乘绸缎，这里也有出售，伙计时才提到的花素绫、浮光锦、软烟罗、妆花缎和天香绢，都是绸缎里的上品。</p>

只要是出自百花庄卖的布料，都可以统称百花锦，从这买一身浮光锦，穿出去，自称是百花锦，也有面子。</p>

但这东西只能用来蒙外行人，湖弄不了内行，内行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百花庄出的料子，但不是真正的百花锦，说白了，这不算是百花庄的高端产品。</p>

真正意义上的百花锦，被称之为百花真锦，同等重量的百花真锦，价格是黄金的四倍，这还是滑州地界的价钱，京城绸缎行里有句谚语:百金换得百花开，说的就是百花真锦。</p>

隋智要买百花真锦，这种大生意，伙计做不了主，赶忙去里屋把掌柜请了出来。</p>

老掌柜七十多岁，叫人拿来烛台，对着隋智打量一番。</p>

这也是个会相面的人，冲着隋智抱拳道:“客官，看您是个真买家，铺子里也确实有些真锦，却不知您要买几尺。”</p>

隋智笑道:“不论尺买，论匹。”</p>

老掌柜捋了捋胡子，默然片刻，问道:“客官，你可知真锦的价钱？”</p>

隋智掏出两枚银锭，一枚银锭五十两，塞在老掌柜手里。</p>

“这是定钱。”</p>

老掌柜摸了摸银锭，还给了隋智:“客官别急，且随我里屋叙话。”</p>

掌柜的把隋智和徐志穹请进了里屋，先吩咐伙计沏茶，又叫伙计拿来了真锦的布样。</p>

伙计拿来了一个精致的漆盒，老掌柜洗了手，擦拭干净，开了锁头，打开了盒子。</p>

徐志穹往盒子看了一眼，里面装着半盒红墨水。</p>

什么样的锦缎非得泡在红墨水里？这保养手段也太奇特了。</p>

等老掌柜把锦缎拿了起来，徐志穹大吃一惊。</p>

只见他双指一捻，把红墨水从盒子里提了起来。</p>

那墨水就跟被吸住了一样，连成片，飘在隋智面前。</p>

这是什么技能？</p>

这老者怎么能提起墨水？</p>

等仔细观瞧，徐志穹才看出端倪。</p>

老掌柜拿起的不是墨水</p>

盒子里没有红墨水，只有一块红锦。</p>

这块锦缎流光如水，让徐志穹产生了幻觉。</p>

这是衣料？世间还有这样的衣料？</p>

回头得去问问梁玉瑶，估计也只有她能穿得起这样的料子。</p>

“客官过目，这是一块流水百花锦。”</p>

隋智皱眉道:“花呢？”</p>

掌柜一笑，提起灯烛，在锦缎前晃了晃，锦缎之上浮现朵朵花影，飘摇浮沉，却似水中落花。</p>

徐志穹这次真是开了眼界。</p>

隋智也对锦缎的成色非常满意，再次拿出两锭银子:“这真锦我买定了，买多少，且看行价。”</p>

老掌柜摇摇头道:“客官，您先把定钱拿着，您给我，我也不敢收，我这铺子里就几块样布，您要想成匹买真锦，得去我们大庄，和我们庄主谈谈生意，</p>

您且把住处告诉我，明天一早，小店备车去接您。”</p>

隋智摆摆手道:“明天一早，我就得启程离开绮罗县，今晚说什么都得把这生意做了。”</p>

老者咂咂嘴唇道:“这却有些难了。”</p>

隋智起身道:“你既是觉得为难，咱这生意只怕是做不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