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喝止吕运喜:“不要胡闹!”</p>
吕运喜憋着火,拽了兵长一个趔趄,兵长胸前掉出一个布袋。</p>
兵长俯身去捡,吕运喜一把夺过:“这是什么东西?”</p>
兵长立时红了眼,上前和吕运喜争抢,吕运喜偏不肯给,争抢两下,布袋破碎,洒出一片粉末。</p>
吕运喜大惊,赶紧捂住太子口鼻:“殿下,快屏住呼吸,这狗贼下毒!”</p>
兵长没说话,低下头,将粉末一点点捡进衣襟里。</p>
太子推开吕运喜,低头看着兵长道:“这到底是什么?”</p>
兵长低声道:“这是口粮。”</p>
“口粮?什么口粮?”</p>
“一天的口粮。”</p>
太子仔细看了看。</p>
锯末,草籽,糠皮,加上一点杂面。</p>
这一小袋碎末,是一天的口粮。</p>
两个士兵蹲了下来,和兵长一起捡。</p>
这不是兵长一个人的口粮,是三个人的。</p>
楚信不作声,静静的看着太子。</p>
太子默默看着眼前一众士兵,后退了两步。</p>
楚信冷眼看着。</p>
他为什么后退?</p>
嫌我的士兵脏么?</p>
还是真担心他们下了毒?</p>
像这样的储君,他也配得上……</p>
楚信突然愣住了。</p>
太子跪在了地上。</p>
吕运喜吓坏了,赶紧去拉太子:“殿下,使不得!殿下,这可使不得呀!”</p>
太子推开吕运喜,顿首拜曰:“谢诸公,守大宣江山!</p>
谢诸公,守大宣百姓!</p>
谢诸公,守大宣社稷!”</p>
兵长还在捡地上的碎末,一颗泪珠掉在了衣襟上。</p>
士兵们的眼泪,凝固在脸上,化作两道泥痕。</p>
羊角关上,残破的大宣旗帜迎风招展。</p>
士兵们咬着牙,没有一人哭出声音。</p>
……</p>
深夜,徐志穹走出十方勾栏,神情凝重。</p>
他无数次提醒自己,要做正经事,不要在流连于此。</p>
可他还是在勾栏里,无耻的待了一天一夜。</p>
周青林追到门外,对徐志穹道:“徐兄,我在这,等你回来。”</p>
徐志穹冷笑一声,没有回应。</p>
你以为我还会来这勾栏?</p>
你以为我是那种没有定力的人么?</p>
徐志穹先回了中郎院,前院堆着一地人头,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腥气。</p>
这些人头都是常德才和杨武这两天杀的,徐志穹吩咐他们一定把人头拿回来,因为人头上面有罪业。</p>
常德才一溜小跑来到徐志穹面前:“主子,你可回来了,可把奴家急坏了,杨武他疯了!”</p>
怎地就疯了?</p>
徐志穹去了后院,但见杨武站在池塘中央的假山上,举着灯笼,高声喝道:“狗官,你知罪?恶徒,你知罪?当街行凶,你知罪?殴打妇孺,你知罪……”</p>
徐志穹跳到杨武身边,问道:“兄弟,你这是怎地了?”</p>
杨武看着徐志穹,反问道:“我是你什么兄弟?书院的同窗,还是掌灯衙门的手足?”</p>
徐志穹道:“都是!”</p>
“我被衙门除名了!”</p>
“我现在是掌灯衙门千户,我把你的名字写回去!”</p>
“好!”杨武笑了,身子一软,差点掉进了池塘。</p>
徐志穹抱着杨武,走下了假山,发现他身子滚烫。</p>
这是发烧了。</p>
鬼魂也会发烧么?</p>
这得问常德才。</p>
常德才摇头道:“我当了这么多年长生魂,从来没听说过发烧的事情,这到底是怎地了?”</p>
看着常德才关切的表情,他是真为杨武担心。</p>
常德才最近总是自称奴家……</p>
他们之间该不会……</p>
徐志穹抱着杨武进了正院卧房,本想交给常德才照料,可刚走到门口,却又折返回来。</p>
会不会有什么东西上了杨武的身?</p>
徐志穹用罪业之瞳看了一眼,当即瞠目结舌,连退了好几步。</p>
常德才惊曰:“主子,你这是怎地了。”</p>
杨武身上,有雾气缭绕。</p>
他有修为,九品有余,将至八品。</p>
他不是病了,这是要晋升了。</p>
可他修炼的是什么道门?</p>
杀道?</p>
没有那股杀气。</p>
阴阳道?</p>
闻不出半点阳气。</p>
朱雀道?</p>
没有火星气。</p>
冥道?</p>
阴气的味道很重,但绝对不是冥道修者那股味道。</p>
这味道,徐志穹从来没闻过。</p>
那是一股纯正的阴气,比阴司的阴气还要纯正。</p>
难不成他自创了一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