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穹正在欣赏王世洁的罪业，四寸多长的罪业，太少见了。</p>
他正盘算着怎么把罪业拿到手，忽听一名新人道：“我这帽子不合适。”</p>
众人一看，忍不住笑了。</p>
这名新人叫牛玉贤，他的脑袋稍微小了点，可王世洁给了他一顶大号的乌纱帽。</p>
帽子戴在头上，正好扣住了鼻子，史川见状忍不住笑了两声。</p>
牛玉贤红着脸道：“能给我换一顶新的吗？”</p>
王世洁皱眉道：“这是官帽，哪有那么合适的？将就戴着吧。”</p>
牛玉贤把帽子掀起来，勉强露出了眼睛：“这让我怎么将就？”</p>
王世洁垂着眼角道：“那你想怎地？我还给你专门做一顶帽子不成？”</p>
“你身后那么多官帽，为什么不能给我换一顶？”</p>
牛玉贤说的是实话，王世洁身后有很多官帽和官袍，他是在有意为难这些平民出身的学子。</p>
这句话却把王世洁说恼了：“你话怎么那么多！”</p>
说罢，王世洁一脚踹向了牛玉贤的胸口。</p>
这牛玉贤看着也是个老实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看这脚就要踹上，忽听门外有人喝道：“住手！”</p>
王世洁一转脸，看见一名白灯郎走了进来。</p>
徐志穹见过这名白灯郎，他叫陆寅鹏，身份和其他的白灯郎不太一样，他是掌灯的。</p>
也就是之前徐志穹见过的那个拿着木头盒子的人。</p>
陆寅鹏看着王世洁道：“你这做什么呢？”</p>
“怎么了？”王世洁斜着眼看着陆寅鹏，“我教训新人，还用得着你管？”</p>
“别人我管不了，这个人我管定了。”</p>
“这是墨家？”王世洁看了看牛玉贤，小心翼翼把脚撤了回来，讪讪道，“这小子没规矩，我帮你教训他，也是为你好！”</p>
掌灯衙门招了一位墨家新人，这人归陆寅鹏管。</p>
陆寅鹏也是墨家修者，负责掌灯的都是墨家，因为只有墨家修者才能操控那木盒子。</p>
陆寅鹏笑道：“我让你住手也是为你好，牛玉贤，把胸口里的东西拿出来。”</p>
牛玉贤从衣服里拿出一面护心镜，王世洁笑一声道；“不就个破铁片子吗？”</p>
陆寅鹏拿过护心镜，轻轻一敲镜面，镜子中央弹出一根三寸多长的铁刺。</p>
徐志穹真是开了眼了，这镜面如此光滑，都能清晰的照出人影，上面怎么会藏着这样的机关？连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p>
陆寅鹏笑道：“老王，要不是我拦着，你这一脚踹下去，至少一个月不能走路。”</p>
王世洁怒道：“这小子真歹毒，应当严惩。”</p>
陆寅鹏没理会他，接着对牛玉贤道：“把东西都拿出来。”</p>
牛玉贤摇头道：“没东西了。”</p>
“左边肋下是什么？”</p>
牛玉贤从肋下掏出了一把锤子：“咱们当工匠的，带个锤子在身边，不也是应该的么？”</p>
陆寅鹏拿过锤子，从锤子把里拔出一把刀子：“带刀子也是应该的？”</p>
牛玉贤没作声，陆寅鹏又问：“还有东西没？”</p>
“没了。”</p>
“腰里那是什么？”</p>
牛玉贤又掏出一个墨斗盒：“咱们当工匠的，身边肯定带着墨斗。”</p>
“好家伙！”陆寅鹏把墨斗线拽了出来，“这是铁的，能把人脖子勒断，裤腿里是什么？”</p>
“这是把锯子，咱们当工匠的……”</p>
“右边肋下还有把刀吧？”</p>
“这刀，这，这个是，切果子用的……”</p>
牛玉贤叮叮当当从棉衣里掏出十几件家伙。</p>
徐志穹深吸一口气，反复叮嘱自己一件事：</p>
《杀经》说的没错，不能和墨家莽，千万不能莽，万万不能莽！</p>
陆寅鹏带着牛玉贤走了，其余学子穿戴整齐，跟着王世洁来到了衙门前堂。</p>
本以为领了装备，说说规矩，这一晚上就算过去了，没想到来了一位青灯郎。</p>
这位青灯郎叫孟世贞，对王世洁道：“你带这几个新人去巡街，小心着点，最近不太平。”</p>
见了青灯郎孟仕贞，王世洁就像见到了失散多年的父亲，满脸堆笑道：“孟青灯，今晚要点灯么？”</p>
孟仕贞道：“不点灯叫什么巡夜？快些去吧！”</p>
王世洁提着灯笼，带着众人来到街边，拿出一张地图：“今夜你们走运，我教你们点真东西，舆图会看么？”</p>
舆图就是地图，大宣国的地图画的写实，有桥画桥，有楼就画楼，整个地图画的跟清明上河图似的。</p>
这些学子都在京城待了不少年，京城的地图自然看得懂，图上有不少标记，掌灯衙门附近就有一处。</p>
王世洁提着灯笼，把众人带到了标记的位置，那里树着一根一丈多高的灯杆。</p>
王世洁把灯笼里的蜡烛取了出来，爬上灯杆，把灯芯点着，这就叫点灯。</p>
一张明灯亮了起来，点这个灯有什么用？</p>
照明吗？</p>
大宣的街边有路灯，有专门负责点灯的小吏，这差事和掌灯衙门没有关系。</p>
这盏灯叫守夜灯，不是照明用的，是做巡夜标记用的。</p>
提灯郎巡夜，如果偷懒摸鱼，没去巡视，又有什么办法发现呢？</p>
守夜灯就是约束提灯郎行为的最好手段，提灯郎经过一处守夜灯，把灯点着，证明他巡视过这里。在他的巡视范围内，有一盏灯没亮，就证明他在巡夜过程中有疏忽。</p>
如何检查这些守夜灯亮没亮？</p>
难道每晚都要逐个检查一遍？</p>
不用每晚都去看，一个月查一次就好，这些守夜灯是苦修工坊特制的，一旦点着了，就会在灯杆上自动计数。</p>
少点一次灯，灯杆上的数就会少一位，也就证明这个月有人摸鱼，到时候一查负责巡夜的提灯郎，是谁摸的鱼，一清二楚。</p>
能不能钻个空子？</p>
我先把灯点着，再把灯吹灭，然后再点着一次，这不就多记了一次数，明天就可以摸鱼了！</p>
想法是好的，但守夜灯吹不灭，用水都浇不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