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嬷嬷翻了几页看得头疼,便说道,“我说一笔,你给我报一笔。”
秋霖面色平静的说,“这些账目平日里都是苑夫人亲自核对的,若两人核对,还是口传,一旦出了账目不符,是谁的责任呢?到时定会相互推诿,还有劳公主辛苦些。”
她这就是故意不配合,偏偏句句扣着理,梁嬷嬷正要发作喝骂,却被坤兴公主给拦了下来,“好,秋霖,账簿你放这里,退下吧!”
秋霖去了后,梁嬷嬷则不断的埋怨,“这个小贱人就是在故意为难公主,我瞧着将她撤了,以儆效尤!”
坤兴公主笑了笑说,“梁嬷嬷,母后管理了后宫三千人,苑夫人管理了浙直、福建的政务批红。若我连总督府百号人都管理不好,还必须撤人来示威,那就是最大的失败。”
梁嬷嬷还是替她感到愤愤不平的说,“可这是苑夫人故意在与公主为难,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坤兴公主淡淡的说,“苑夫人与我为难又不是一日两日了,难道我还指望她来助我?若擅自撤人,就是落进了苑夫人的陷阱。她会在背后煽动七嫂,还有各司司长去向驸马诬告的。驸马处理军国大事已身心疲惫,我身为驸马的夫人,不但不能替他分忧,还惹出这么一大堆琐事要他来评理,驸马会怎么看我呢?会不会认为我是烂泥扶不上墙呢?”
梁嬷嬷又埋怨说,“驸马这人也是,明知公主是第一次接管府务,非但不提携相助,还抛下公主一人去了太湖基地,这叫什么事嘛!”
坤兴公主瞧了她一眼,不悦说,“驸马此去太湖基地当然是有紧要的军务!他能顶着七嫂、苑夫人的压力,令我强行接管府务,为我做得已够多了。总不成我一回府,就将军政票拟批红的权力交给我吧!令我管理总督府府务,便是对我的磨砺,培养。若不能交出一份令他满意的考卷,还有什么脸去和苑夫人争来争去?”
“梁嬷嬷,苑夫人虽可恶、该死,但也必须承认,她如今的眼光、能力确实强于我。她能有今日也不是只凭给驸马暖床得来的,而是这么多年用血汗磨砺出来的。所谓天道酬勤,凭什么我一接手府务就能胜过她?我们应该知耻方能后勇,而不是一味怨天尤人,推诿他人。”
公主的成熟稳重令梁嬷嬷是深感惭愧,按年龄、资历,应该是她来安慰公主,替公主遮风挡雨,可如今却需要公主来安抚她。
两人正说话间,女婢来报,南京城的王承恩公公到了沧浪亭,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十个从南京城带来的亲信太监。
王承恩是当初坤兴公主恳求方原送给她当左膀右臂的,她闻之大喜,连忙起身说道,“梁嬷嬷,我的左膀右臂终于来了!”
“老奴叩见公主!”
王承恩在寝居见到了坤兴公主,正要冲她下跪磕头,却被坤兴公主给拦了下来,“王公公,如今已不在皇宫,我也只是方总督的夫人。你我乃是亲人,无须行君臣大礼。”
公主拉王承恩坐了下来,与他客套了几句,便言归正传,“王公公,我刚刚接管总督府的府务,全无头绪。王公公曾掌管内廷司礼监,管理内廷上万人,能不能替我掌管总督府的内务司?”
王承恩如今名义上虽是南京城的守备太监,位高权重。但明眼人都一目了然,南京城不过是个名气大的空架子,而方原的浙直总督府则是浙直、福建的权力核心所在。谁主政南京城都必须看浙直总督府的眼色行事,不然政令都出不了南京皇宫。能当这个总督府内务司主管,远比南京城的守备太监更有实权。
而且公主是他侍奉着长大的,她与方原后院苑夫人的争斗,也有所耳闻,如今公主在总督府孤立无援,他焉能袖手旁观?
王承恩忙向公主连连拱手,“老奴生是公主的臣,死是公主的鬼,必效全力。”
有了王承恩相助,坤兴公主终于松了口气,立刻令梁嬷嬷召集总督府所有司长,还有男仆女婢,三日后的清晨到正院训话。